近年来氧化镨钕价格走势。新华社图片资料来源：Wind合成/王春燕
□本报记者官平
过去数年，中国每年下达的稀土出口配额一般用不完，日本、欧盟、美国等进口大户却为让中国取消配额向WTO状告中国。有外媒10月底披露WTO将对中国作出不利裁决。权威人士透露，中国稀土行业协会已开始与相关部门沟通并商讨应对之策。
外界普遍认为，中国可能将取消稀土配额制度，但一位北京已卸任官员对中国证券报记者表示，稀土出口配额制度取消与否并不影响进出口贸易活动，这几年中国正努力整顿稀土矿山秩序并治理环境问题，未来2-3年仍将适度减少产量、出口量，并在国际市场上让出一定份额。
业内人士指出，稀土官司背后是美日欧“围剿”打压中国稀土价格的野心，中国须加强对稀土开采、生产、出口等各个环节管理，规范市场秩序，以此来“反围剿”。
出口配额引发争议
稀土是战略资源，它是17种化学元素的统称，多用于风力涡轮机、荧光灯、iPhone、军用雷达系统等产品。中国以占世界稀土23%的储量承担着世界90%以上的市场供应，同时也带来了资源过度开发，生态环境破坏等突出问题。
上世纪末中国用廉价稀土换来了外汇和市场主导权。近年来，中国开始整顿稀土矿山秩序，制定行业准入政策，推进稀土行业整合，一系列管控措施出台，稀土价格伴随着资本炒作快速上涨，也引起了美日欧的不满。以金属钕为例，2011年上半年价格涨近6倍。
2012年3月13日，美国、欧盟、日本就中国限制稀土、钨、钼出口问题，向WT0提起诉讼，其主要对象是稀土。1998年中国开始实施稀土出口配额许可证制度。据不完全统计，过去多数年份出口配额均有不少剩余，以2011年为例，全年的出口配额(30184吨)仅使用了60%左右。
业内人士分析称，除了稀土价格上涨抑制稀土需求，国外用户有足够的储备、美国开始生产占有部分国际市场，以及走私也是非常重要的原因。
“出口配额制度是配合稀土生产计划、矿山开采计划的一个措施，至少目前来看，稀土出口配额制定并未影响到国外市场使用。”上述已卸任官员告诉中国证券报记者，一些企业反映稀土出口配额还用不完，因为之前稀土市场情况并不是很好。该卸任官员此前曾在中国有关部门分管稀土工作。
对于官方是否会因此取消该配额制度，该卸任官员称，稀土出口配额制度取消与否并不影响进出口贸易活动，相关部门应该会从实际出发，根据WTO对中国的有关裁决，尊重国际组织的裁决。
“他们(美日欧)抓住稀土出口配额制度来做文章，理由是出口配额不符合WTO贸易原则。”江西省稀土学会副秘书长孟庆江说。
业内人士认为，中国可能在诉讼结束后调整而非取消稀土出口配额制度。2011年底，中国商务部对稀土出口配额制度已经进行了修改，修改后的制度根据生产企业的环保合规状况来分配配额，此外还对配额进行了分类，分为轻稀土配额和中重稀土配额。
在10月广州召开的一次稀土会议上，中国稀土行业协会副会长王琴华在公开场合表示，取消稀土出口配额管理建议首先从轻稀土开始考虑。该协会成立于2012年4月，负责协助政府制订有关稀土行业政策和发展规划。
不过，对于限制稀土出口是否违反WTO规则颇有争论。有专家认为，据WTO相关的条款规定，为实现保护资源和环境等合理的政策目标，成员国可以采取一些必要的限制性措施，包括出口限制。
出口政策有待调整
说起稀土，人们习惯认为它稀缺，但实际上稀土不稀。据国土资源部2009年普查结果，我国稀土基础储量为1859.1万吨，占世界的23%。美国稀土储量约为1300万吨，但此前多年一直关闭稀土厂，依赖进口中国稀土。
“稀土不稀，17种元素储量加起来，比铜的含量还要高一些。”江西一位稀土专业博士告诉中国证券报记者，相对来说，中重稀土(如镝、铽等元素)较轻稀土(如镨、钕等元素)更稀少。数据显示，2011年中国总共出口17279吨稀土氧化物，2012年为16265吨。
孟庆江也表示，中国稀土产品出口不过量，应该放开，特别是深加工产品，都可以出口，稀土现在控制(这么严)，是建立在中国稀土资源稀少的概念上，实际上这个概念是错误的，“从整个稀土行业出口比例来看，出口占生产量的比重非常小，产量大部分在国内消化”。
据了解，中国的稀土出口主要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1990年以前，整个稀土国际市场被美国、欧洲、俄罗斯所垄断，20世纪90年代初，随着出口放开，大量企业开始从事稀土出口贸易，出口竞争的加剧带来的后果之一是欧美国家的稀土失去竞争力，中国稀土开始成为国际稀土市场“老大”。到2011年底，中国稀土供应量超过世界需求的90%。
“(过去)也不是卖了‘白菜价’，不过有些元素就必须卖‘白菜价’，比如镧、铈轻稀土元素，非常丰富，而重稀土价格也不菲，也不是白菜价。”孟庆江指出。
“限制产量会导致乱采滥挖、黑市交易，导致浪费资源。”孟庆江认为，当务之急应该调整出口政策，加强稀土应用开发，高效利用稀土资源，不能浪费稀土。
此前，一些稀土专家直言，稀土出口配额制度容易滋生腐败，提供利益“寻租空间”，即便限制南方中重稀土出口，也可以用价格、关税等手段来调节，利用出口配额容易被其他国家揪住“辫子”。
一份官方报告称，中国大幅削减稀土出口配额，造成大量稀土企业由于缺少配额，争相向拥有出口配额指标的贸易公司购买指标。该报告显示，2010年年底，稀土出口配额指标“市场价”已达每吨12万至17万元，最高超过每吨20万元，而稀土配额炒作在一定程度上推高了国内外的稀土价差。
据上述已卸任官员介绍，随着美国、澳大利亚等国稀土企业复产，将使世界稀土供应格局产生变化，但中国在国际市场上的主导地位依然不会发生改变，预计未来两三年内其他国家稀土厂达产后，将占到国际市场供应量的30%左右，这样的一个局面将缓解对中国的供应压力。
稀土应用研究待加强
业内人士表示，中国仍将在稀土行业进行整顿，包括环保及产业整合等方面，但相对于国家的严控措施，稀土应用开发与国外差距却不小。稀土的价值在于它的用途。
对此，南昌大学稀土与微纳功能材料研究中心主任李永绣表示，与许多发达国家相比，稀土应用方面中国有较大差距。不过，因为各国侧重不同的领域，有些领域国外也不如中国，但在很多方面比如发光材料上，国外在装备水平上比中国要好，产品质量更高。
稀土元素应用很广泛，但它的用途需要人类去研究开发。李永绣说，国际上一直在从事稀土基础研究，相比中国，外国在稀土应用基础研究上时间较长，他们不是为了研究而研究，而是在实际应用、生产过程中，去发现一些稀土元素的用途。
“我们研究投入也很大，但稀土应用开发本身与相关领域产业水平息息相关，如果单独在实验室里面做研究，没有一个好的应用产业基础和背景，是很难做出成果。”李永绣表示，国外的产业基础比较好的企业，自己来做稀土应用研究，且更有针对性，而在中国研究与应用两方面有些脱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