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网讯西北风一刮，上个月还嫌脚软肉松的大闸蟹立马蟹黄膏肥，进入一年中最佳赏味期。不过，今年的大闸蟹蟹商却高兴不起来，因为限制“三公消费”就好像一把利剑，斩断了他们相当可观的一笔生意。于是阳澄湖边上的饭店空了一大半，高星级酒店关门大吉，蟹老板们招徕客人时挥舞的双手更加卖力。而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秋高气爽正是吃蟹的好时候，无论是小菜场购买，网络上订购，还是前往阳澄湖，今年吃蟹显然更实惠。
今年吃蟹旺季路上不堵
上周末，秋高气爽，正是出行的好日子。周六上午9点，记者从上海出发前往昆山阳澄湖，只用了一小时就到达巴城。即使阳澄湖边依旧是沪牌小汽车占主流，却没有出现前两年的盛况。
“这时候应该是吃蟹的旺季，今天天气又这么好，恐怕去阳澄湖边的人特别多，道口要堵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司机老张先给记者打预防针，但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从上海出发到昆山的全程，一路畅通无阻。即使在收费道口，也只有两三辆小汽车等候，几分钟就通过。而在前两年，“一只大闸蟹引发的高速公路拥堵”经常见诸于报端，从上海到阳澄湖的路上，往往一堵就是一两个小时，道口也是排长龙。返程高峰也不能避免，车辆走走停停，一个小时的路程要花数个小时。但这样的情况今年却没有看到。
“阳澄湖美，巴城蟹肥”。在进入巴城区前，一块已经有些年数的标牌在入口处尤为显眼。一路驶进巴城城区，尽管已经上午10点多，城内依旧人气不旺，就连往年在路边招手销售大闸蟹的摊子，以及招徕客人去农家乐的人也不多。而在记者随后的采访中，将阳澄湖大闸蟹打造成“奢侈品”的昆山人，在这个大闸蟹最为肥美的季节，也都在叹息：“今年的生意真难做。”
蟹市场里难遇大生意
“来呀来呀，是不是要买大闸蟹？进来看看！”在巴城大闸蟹交易市场，几乎每一家门口都有人在热情地招徕客人。而记者在现场看到，停靠在这里的小汽车，2/3是上海牌照。
一长排的平房组成了巴城大闸蟹交易市场，每户人家都是前面一间小房子，接待客人，后面是七八个大网箱浸在水池中，里面养着不同规格的大闸蟹。一有客人过来问价，就把大网兜拉上来，看一看大闸蟹的个头和品质。
上午10：30，经营户们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拿着筷子，站在门口吃饭，一看到有车驶入市场，就招手示意其停到自家门口的车位。“等到11点，来买蟹的人就多了，所以先把午饭吃了，到时候定心招呼客人。”姐妹蟹庄的周建英告诉记者，周末的中午时分和下午四五点，是生意最好的时候，但和往年相比，今年团购的大生意远远少于去年。“单位来买蟹的少了很多，好多老客户都不来了。”
周建英说的没有错，记者在大闸蟹交易市场里转了两圈，近百户的经营户中，只有两家在大批量地绑蟹，一户刚刚接到了50对的生意，另一户则有六七人上阵，围着3筐大闸蟹，一只只用绳子捆绑，然后装入礼盒。
但在蟹商金建明的眼中，这和往年的大生意不好比，却也足够令人羡慕。“什么叫大生意？往年订购500只、1000只才算是大生意，但今年这样的订货我还没有接到过。”他告诉记者，别看门口有不少沪牌小汽车，但他们多是亲朋好友自己组织来吃蟹，一次也只会购买两三箱回去送送人或自己吃，消费金额也就千把元，甚至只有几百元。
“今年好几个上海老朋友到现在都没有来。”眼看着湖里的大闸蟹膏黄壳硬，年年都来的老客户却至今没有声音。“以前政府部门、事业单位、国企、银行的大小领导都到我们这里来吃蟹，但今年一个都没有来。”不只是老金，记者询问了四五家经营户，家家都感叹“消失”的企业团购让他们受伤很深。“阳澄湖大闸蟹一年估计有50%的生意就靠团购，你说影响有多大？”
产量虽减少蟹价仍持平
因为生意不好做，尽管今年夏天的持续高温让阳澄湖大闸蟹有所减产，特别是大规格的蟹数量明显减少，但记者在巴城和上海两地了解的蟹价却都和去年基本持平。“不敢涨价，怕客户更少”是蟹商们普遍的心态。
在巴城大闸蟹交易市场，记者询问了四五户人家，报出的价格都差不多。3两的母蟹和3.8两的公蟹一对45元或50元，3.5两不到的母蟹和4两出头的公蟹则要60元、70元一对。而4.5两和5两的公蟹因为数量特别少，论只销售，每只从90元、100元、110元都有。
人工成本上涨，饲料投入更大，物价持续上涨，每年阳澄湖大闸蟹上市前，几乎都有今年将涨价10%的吹风。但今年敢这么说的人并不多。“成本肯定提高了，今年产量又少，我们当然想价格高一点，但高了以后谁买？”看着池里的大闸蟹，经营户老李两手一摊，颇为无奈：“今年不允许公款消费，往年最不关心价格的团购客户流失一大半，我们只能抓住来这里一日游的游客，他们相对更关心价格。”
而在本市长宁路上的一家阳澄湖大闸蟹专卖店里，今年大闸蟹的零售价也没有升高。“西北风刮起来以后大闸蟹的质量到了最好的时候，尽管出水价上涨了，但我们的零售价还是不动。”销售人员小孙告诉记者，听说阳澄湖边上的蟹商和饭店生意都不好，“老家几个开饭店的朋友都打电话给我，希望能介绍些朋友过去吃饭。听说饭店特别惨，跌了60%—70%的生意。”
而在上海的铜川路水产市场里，信息分析员倪志军告诉记者，中秋国庆过后，大闸蟹的价格一直很稳定。“3两到4两的公蟹，批发价是每斤30元到65元之间。2两到3两的母蟹，则是80元到160元一斤。”他表示，尽管进入大闸蟹的上市旺季，但今年市场上的销量始终不大，每天平均销售16至17吨，周末则能达到20吨左右，行情就好像温吞水。而由于今年大规格的大闸蟹较少，他至今还没有在市场内看到4.5两、5两以上的大闸蟹，所以尽管报价颇高，有没有实际交易却难说。
午饭时间饭店只有两三桌
中午11：30，记者又来到与巴城大闸蟹交易市场相距不远的美食城，这里聚集了10来家大型饭店，几乎每家名字里都带着“蟹”、“澄”，显示阳澄湖大闸蟹是这些酒店最大的吸引力。事实上，每年的9月到次年1月，这里都高朋满座。但这天的午餐高峰，却意外地冷冷清清。
足以容纳上百辆小汽车的停车场就在酒店门口，但4/5的车位依旧空着。刚刚驶来的两辆沪牌车停了下来，出来的是两户一家三口的普通人家。距离停车有十来米处，酒店门口的门童看到有客人下车，远远地挥手致意，拉开嗓门喊：“来吃饭吗？进来看看吧，新鲜的农家菜！”
记者走进其中一家金碧辉煌的饭店，尽管已经到了午餐高峰，店内却空空荡荡，老板姜先生亲自招呼服务员给记者拿来了菜单，闲聊两句就开始吐苦水：“往年这时候是我们生意最好的时候，外面的停车场停满不说，小汽车还要停到对面马路上，你看看现在，空荡荡一片。”生意真有这么差？面对记者的疑问，他反问一句：“你从上海过来，路上堵不堵？不堵肯定是没人嘛！”他告诉记者，今年蟹季的生意相比去年要下降1/3，订位者寥寥。“去年你这个时候来，就算是三四个人的散客，我都肯定会和你说，订满了，麻烦你等一等。今年随到随吃。”
而在另一家饭店里，记者跟着服务员看了上下几层，只有2桌4人位在吃饭，还有6名顾客刚刚进店。“里面三个圆桌已订掉了，客人还没到。”但老板仍然承认，今年的生意大不如前。
阳澄湖边高档酒店关门
往年的宾客盈门今年都到哪里去了？在昆山一家保险公司工作的闵小姐道出其中原委。
“我们保险公司往年在大闸蟹旺季的两个月里，几乎天天都要宴请客户，包括银行、4S店，还有一些大集团的客户。但今年公司批下来的招待费用缩减了至少一半，所以除了非常重要的客户，一般人我们就不请了。”她告诉记者，中央要求限制“三公消费”后，政府部门的官员基本不敢出来吃饭，就连他们这样的商务宴请也“收敛”不少。
“听说有的饭店生意缩水了2/3，原本客人在他们这里消费后，还会每人打包一份大闸蟹带回家，但现在吃的人少买的人更少，即使需要购买大闸蟹也会直接去水产市场。”记者走访的巴城还有不少游客慕名而来，一日游让这里尚保持一些人气，昆山市内的部分乡镇情况则更严重。“听说正仪镇上的饭店，一天只能接待到一桌客人，湖上吃饭的大船都空着。”但对于闵小姐来说，今年的大闸蟹旺季过得轻松了许多。“往年这两个月，几乎天天都有客户要请，喝酒吃大闸蟹免不了，今年可以多些时间在家里了。”
除了饭店遇冷，傍着阳澄湖而建的高档酒店也遭遇“滑铁卢”，甚至不得不关门大吉。在巴城的美食城旁边，一抬头就能看到拥有400多间客房的昆山宝曼酒店，往年一到大闸蟹的旺季，这里周五、周六的房间供不应求，往往要提前一两周预定，但今年却关门大吉了。当地人告诉记者，同样在旺季关门的还有昆山东方云鼎温泉度假酒店。记者在网上查询发现，该五星级酒店的豪华湖景双床或大床房一晚售价1688元，酒店内包括主楼、别墅、湖心岛会所等，据说有1000多间客房。记者昨天拨打其总机，但提示音表示：“您所拨打的电话已经因故停机。”
怕举报远走隐蔽处吃蟹
在限制“三公消费”的大环境下，不少蟹老板的团购老客户都在今年销声匿迹。但记者在采访中发现，隐蔽吃蟹者依旧存在。
“我们饭店刚刚送了三桌净菜到食堂里去，大闸蟹也带过去了。到时候食堂里的大师傅一炒一蒸，领导们就能吃上阳澄湖大闸蟹了。”一名饭店老板告诉记者，不管是国庆小长假期间还是如今的吃蟹旺季，都少有领导和其家人在此聚餐。不过顶风吃喝仍然存在，只不过他们担心在饭店里被熟人认出后举报，吃蟹的地点选得更为隐蔽。
“像刚刚那三桌，一桌菜只有六七百元，不算贵，但是大闸蟹100元/对，这样一桌下来也要2000元左右，所以他们选择在食堂里吃。”还有些领导将吃喝阵地转移得更远，甚至到了外地。这位老板表示，据他所知，有的人跑到农家乐去吃蟹，还有的人一路转移到太仓，最远甚至是湖州。“不过大闸蟹都是从我们这里带出去的，他们嫌其他地方的蟹不好。”
老板坦言，如此一来也给他们增加了成本。“往年在这里吃完饭，总要带上8盒、10盒大闸蟹回去，现在直接带大闸蟹出饭店太明显，就让我们送货上门，或者发蟹券。”
除了远走隐蔽处吃蟹，一些从周边城市过来吃蟹的人也不敢住得离阳澄湖太近。当地人告诉记者，担心用身份证登记入住后存在曝光风险，这些人不敢住在阳澄湖边上，而是选择位于苏州工业园区内的酒店。“看上去不像是为了吃蟹而特地过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