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务年会去哪了
本报记者群访“八项规定”出炉一周年：政府机构年末“舌尖上的狂欢”不再，上市餐饮企业面临“去公务化”转型
蓝之馨何天骄乐琰
年会被取消，这并不是肖强(化名)年底工作上的唯一变化，这名福建某高新产业园区招商负责人还需要将当地特产高粱酒搬上餐桌，撤下醒目的茅台酒。
近日，中办、国办印发《党政机关国内公务接待管理规定》(下称《规定》)，再次划定了一道道“舌尖上”、“车轮上”的纪律红线，比如明确工作餐应当供应家常菜，不得提供鱼翅、燕窝等高档菜肴以及香烟和高档酒水。
和肖强一样，福建某事业单位办公室负责接待的任实(化名)这两天也在忙碌，他昨天告诉《第一财经日报》记者，他们正在参照《规定》里面的细则对本单位的接待条例进行修改。在其看来，《规定》是对业已出台一年的“八项规定”的细化。
“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订单”
“八项规定”是指去年12月4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审议通过的关于改进工作作风、密切联系群众的八项规定。一年间，从中央到地方，一系列从严管钱、管人、管物、管事、管言行的制度迅速出台，包括《党政机关厉行节约反对浪费条例》、《关于严禁中央和国家机关使用“特供”“专供”等标识的通知》等文件密集出台。
岁末之际，本是公务消费刺激“尾牙经济”之时，《规定》的出炉再度提醒广大政府机构人士，看紧他们的嘴巴。
往年肖强和他的同事们翘首期盼的五星级酒店单位年会从去年开始消失了，今年依然如此。受到影响的不只是肖强所在的单位。珠三角某城市政府办公厅的工作人员也告诉本报记者，曾经一年一度的传统节目“团拜会”从去年开始取消了。
“以前每个月至少在外面喝三四次酒，现在有时候一个月都喝不了一次。”任实称。他从事该单位的接待工作已经三年了，对“八项规定”后的改变体会尤其深。在吃喝方面，现在接待用酒全部由茅台或五粮液(16.73,-0.08,-0.48%)改为本地酒水，所有用餐均不提供香烟。以前用餐所安排的佛跳墙等奢侈菜品，现在也全部取消了。
即将到来的公务“年会餐”预订到底缩水几何，上海餐饮烹饪行业协会副秘书长金培华估计，这部分订单可能比往年的正常情况下降四成左右。
而本报记者昨天根据不完全市场信息统计，上海一些高星级酒店在近期的年会、宴请等方面的订单量同比下滑30%~70%，一些机构收到的政府部门年末宴会订单基本为“零”。
张怡(化名)在小南国(03666.HK)花园酒店担任宴会销售负责人，从去年开始，因“三公消费”受限，该酒店来自国企方面的订单已经明显减少，即便是一些原本已经下了订单的国企单位也都纷纷取消了。
“今年这个趋势更加明显。”她说，“本来国企、事业单位、政府方面的年末宴会订单可以占到我们酒店整体预订的40%左右，但现在根本没有来自这方面的订单。”现在的宴会客人都是外资企业、民营企业，客源结构大调整，整体的年末宴会订单同比减少了30%左右。”张小姐坦言。
本报记者进一步采访发现，不少高星级酒店在目前年末宴会订单方面同比减少甚至达70%。
“国有企业、政府方面的订单肯定是没有了，但即便是外资企业和民营企业，他们的订单也会减少。”锦江酒店内部人士透露，“因为有很多时候，外资企业和民营企业要宴请国企方面人员，这些宴请现在都没有了。”
厅级领导也安排标房
管住吃的同时还得管得了住。无论是“八项规定”还是此次出台的《规定》，约束的范围具体到公务消费和接待的方方面面，比如明确“住宿用房以标准间为主，接待省部级干部可以安排普通套间。接待单位不得超标准安排接待住房，不得额外配发洗漱用品”。
任实告诉本报记者，以前存在超标安排住宿的情况，现在就算厅级领导来也都安排入住普通标房了，一律不单独配备洗漱用品，不在房间内提供水果。
出行方面，以前除了公务活动外，难免到本地的景点去看看，现在办完公务活动就走人，也不去景点了，节约了接待时间和成本。
“以前常跟广告公司、鲜花店打交道，制作横幅、订鲜花，现在都用不到了，今年一整年都没有用到过鲜花。”他说。
“谁也不敢顶风作案。”广东一家三甲医院的工作人员也深有感触，他们的年会从去年开始就没有办了，今年应该也不会办。“医院检查多，以前多多少少都要出去吃，现在有单位来医院交流或检查，接待都是安排在食堂吃工作餐。”他补充了一句，“二十块钱的盒饭”。
前述珠三角某城市政府办公厅的工作人员说，现在基本没有接待方面吃喝的情况，其他联谊、联络之类的宴请也一律取消了。外出调研、考察之类的活动非常谨慎，“八项规定”出台后还没有组织过类似活动。
公务活动从简的背后是各个单位的钱袋子扎得更紧了。
任实说，他们今年用于接待方面的费用至少省下三成。一家大型金融机构的工作人员也向本报记者透露，该机构今年会议费、招待费、广告费，全部压缩预算。到9月末，招待费同比下降20%，会议费下降60%，广告费也整体压缩了10%左右。
“现在会议大大缩小规模、缩短时间，时间只有以前的一半。”该机构人士透露。
早不指望“三公消费”
中国烹饪协会副会长边疆对本报记者分析，由于从去年“八项规定”开始的一系列政策已经基本遏制住了“三公消费”的不合理成分，很多餐饮企业也基本放弃了这部分市场，因此冲击不会很大。
小南国公共事务经理朱小超向本报记者表示，由于采取了诸多转型策略，小南国目前消费构成基本以大众消费为主，今年四桌以上年会餐饮的预订，以公司客户为主，其中的政府订购极少。
湘鄂情(5.18,0.00,0.00%)(002306.SZ)的转型更为“接地气”，该公司相关部门负责人透露，即便现在新规出台，湘鄂情也已经跌无可跌了，而且公司早已经筹划转型，从以前主打500~1000元人均消费的酒楼餐饮到现在推出人均消费十多元的中式快餐。
“我们早就不指望‘三公消费’了。”该人士说。一个可以观察到的趋势是，在“三公消费”受到限制后，湘鄂情今年的业绩大幅下滑，前三季度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3.03亿元，同比下降374.5%。
至少一些政府部门人士对于这样的理性消费转变是欢迎的。“这个事情是双赢的，我们接待工作轻松了，来单位办理公务活动的人也轻松了，对大家都有好处。”任实说，但他也对未来是否会出现反弹表示有所顾虑。
肖强说，以前招待客人都去大酒店，现在会去一些隐蔽一点的会所。这也在《规定》严打的范围内，其明确，不得使用私人会所、高消费餐饮场所。
